寻春

晨雾笼着老槐树，枝头冒出米粒大的嫩芽。我们踩着积雪未消的田埂，冰碴咯吱作响。阿猛突然指着河面喊："冰裂了！"只见青灰的冰面裂开指头粗的缝，底下墨绿的河水汩汩流动。春生用芦苇杆一捅，冰面"咔嚓"裂成蛛网状，惊得小鱼窜进石缝。绕过磨坊断墙，黑土腥味里混着暖意。枯草堆中竟有点点金黄——顶着白霜的蒲公英倔强开花。小满要摘花，铁蛋跺脚喊："等变绒球再摘！"忽然脖子里一凉，原是山桃枝的残冰化了，水珠正敲打紫红花苞。太阳爬到树顶时，我们在背风坡掀开枯叶——底下竟藏着成片蓝花，像撒落的蓝宝石。岩缝里斜出的老杏树更神奇，黑枝上爆出千百粒粉红疙瘩，绒毛还挂着蜜珠！大家把冻红的脸贴树干，竟感到微微震动，许是树汁在往新芽里冲。对岸传来鸟鸣，金翅雀正啄连翘花。阿猛急着脱鞋过河，春生忙拽住他。突然"轰隆"巨响，河冰裂成无数亮晶晶的碎片，载着枯叶漂向远方。我们追着浮冰跑，布袋里的野菜不停滴水，在棉裤上画出深深浅浅的春痕。

• 作者：緒山·真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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